林海先生有首《几度枫红》钢琴曲,琴声随秋风律动,让那抹从年少便独爱的枫红光影,贯穿了我平凡的大半生……
或从“青芽吐绿鸣春,到翠枫入夏苍郁;再从秋深灿黄转红,及至陨落满地,和着白雪骸化祭冬”的四季循环中,始终在我的人生浮影过册里,摇曳经年,相依伴行!或许,一个诞生于秋天的我,这份情结却来得更坦荡些吧!
这册中,春笺,或略帶浅红,如稚女般粉雅可人。而夏帖,更象少妇渐盈而焕发出的媚红,似以绝色顾盼示人。唯独这秋赋,仿佛经岁月的霜染,斑驳里,犹感深蕴的是芳华的璨浓,难能惊叹,燃烬时总是那般瑰丽醉人!
故在初冬,不忍以“残红”两字概叹之,而成为来季前的伤感的叩念!终想,逃脱万物秋灿后的那道弥伤,可是,几场冬雪初降后,一穹皑皑,又怎能算作淡然话别,而用下一季的企望来刻意地遗忘掉的呢?
秋梦中,满以为那位背负双手仰天观星的诗人,在吟哦叹道:“露从今夜白”;而辗转的另一厢,这位紫裾才女倚窗望月,喃语似和:“月是故乡明!”的盈盈秋景,只能在初秋夜中才得以梦遇!更让秋韵从中不落岁月的俗套,于灼目的殷红里摄取出不一样的鲜亮与感动?
正如,尘世间几度枫红,呼唤着几番月白;几回夜静阑珊,又让黎明衔尾而随的那样,只不过息息置换之间,倾注入你对世情的更多感知,对与生俱来的那份独爱、怜爱,对青红交替能更加地释然罢了。
不识辩风清月白,如同忘却郁菁终转枫红的轮回及宿命;不在阑珊时静悟、酒醒,晨曦弥起的那刻,愧对的,何止是刚刚陨落的秋月、秋星?恐怕更多的是心空中年年飘过,裹带着的度度不同的枫变情愫!
有时想,纵是层林尽染,清江倒映,秋山空寂,却依然静在聆听;无论菁华不再,谷壑夕照,迂迴不褪的,不正是一生的此等钟爱么?这恐怕便是“惊鸿声里,立尽斜阳!”的萧然喟叹,与苍空中荡起的“问君又送几度枫红?”的寂问,而交织碰撞出的岁月迴响吧?
少年时,枫叶的嫩绿变金红,更多的是色彩的好奇迭变;青年时,如此的便注入爱情的涩苦与蜜甜的色味;中年过后,每见青少红多,便惊觉自已在岁月的倒影里,双鬓已如初冬,踽行向苍茫的深冬了!
难怪,早早便缠裹秋殇,每每秋黄乍起之际,便如见那抹枫红冉冉弥动。几度捡拾,几度飘去,初雪之后,最终总要对空遥诵:……再会,今度枫红!
甚为庆幸的是,至今,心空还能怀揣着那么几片枯残暗愫犹在,多季积攒下来的秋枫红叶,随琴声每度飘荡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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